田馨宇

盛夏江南,而我也在盛夏

学生故事

田馨宇

盛夏江南,而我也在盛夏


 

上次和朋友聊起,发现距离我高考2019年的夏天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回忆过去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你会发现夏天的夜晚都是那么相似,结束、选择和启程都发生在夏天,美好和遗憾也都发生在夏天。

01  

人生总是充满戏剧化场景的。我曾经在不同的阶段接受或输出过三句非常重要的话,这三句话的内容和对它们的思考几乎影响了我学生时代的所有选择和努力过程。

 

在我13岁生日的时候,我的美术老师送了我一幅画,画上的小孩站得很高,伸手去够月亮,脚下是他年幼时的玩具、零食和书本。他祝我“愿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因为一个朋友的生日,我写了这样一段话:“我从来没觉得有哪个结果好到能让我忽略过程,好的过程自该带来不坏的结果,反之亦然。所以时至今日我仍然会用过程预期结果,尽管我知道这条规律不一定总是成立,不然“苦尽甘来”这类的词语就不该被口耳相传。”

 

2020年末,一个博主在他的视频里讲到一个他很佩服的人,他说“我完全地了解,他的开心和不开心,完全来自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我能感觉到,那是一个好丰富的地方。我就觉得他是自由的,我们没有办法轻易伤害他;他的世界很大,他的世界在自己的心里,所以我特别希望大家能够获得类似的这样的感觉:你有一个特别丰富、饱满的精神世界,然后你很爱自己,你很能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得到信心和力量。”所以我想,当自己的精神世界变得富足的时候,便能支撑得起自己的世界观,能内化外来之物的影响,最终形成自己独特的内在之一。

 

02  

我是个河南孩子,庞大的人口基数和在省城的中学生活教育着我从小就要向“卷王”看齐,而我还曾以此为荣:高中时入选化学竞赛班,跟着一个班“别人家的孩子”日日做黄粱大梦,眼中除了清北的名声就是C9的荣耀。我看见过别人眼中的光芒:我的同桌从初中时就沉迷于化学反应的千变万化,会凌晨起床只为了完成一份我眼中登天难度级别竞赛试卷;同班一个极爱吹牛的男生会整天整夜地泡在实验室里,比谁都认真地盯着反应仪器;同寝室一个姑娘立志要成为生科人,对大自然的热爱让她扛住了双竞赛的压力……

 

我羡慕这些人眼中的光芒,但当我被“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拷问时,我发现自己无法理直气壮给出一个答案。我只知道学习有用,知道更高的成绩能将我送往更大的平台、让我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但当一个人连自己想要选择的方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很容易失去为争取选择机会努力的动力。

 

我似乎没那么热爱化学,但是学得也还行,因此我并没怎么享受这个过程,也可以预期到一个很一般的结果;我几乎不了解高校的专业设置,没办法跳出那个只考虑学校名声而不考虑自己需求的怪圈;某些我喜欢的内容诸如文学和色彩,皆因“理科生”的头衔而无法得到发展……

所以DKU无疑是某种救赎。初见她时,我曾浅显地以为通识博雅教育不过是给没来得及了解高校专业的中国高中生多一年的准备时间,是某种素质教育的补救措施;但当我真正走近她,试着用一年的时间探索未知、了解自己时,我才开始理解通识博雅不止是为了让当代大学生达到某种可以全方面成长的,更是在“术业有专攻”的基础上尽最大可能为学生提供个性化平台,促进学生在不同的领域自我开发和寻找,让学生以自身而非平台为驱动力,最终成为均衡中有特长的万里挑一的独特个体。

而这种探索不止是向外的,DKU更多带给我的是向内的自我理解。我开始变得充盈起来,在更多新奇的方向与同学、教授讨论;学会提问和接收新的内容和思想,内化不同的声音从而完善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理科生”这个从头衔变成的枷锁也逐渐被我自己打开。

 

DKU让我慢慢发现自己对社科、哲学等话题的兴趣,进而让我在研究这些内容的过程中更了解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仍然记得上学期期末复习之际看到一条挂了很多天的热搜,内容是“不结婚老了之后真的会很惨吗”。我瞬间联想到自己对于“婚姻只是人生的一种选择”的观念,并且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我开始认真考虑“这样的问题真的对某些群体存在最优解吗?”和与之相关的影响因素。话题的内容让我联想到社会上的不同人群和自己对婚姻和生活的独特认知、国家社会的婚姻法和社保制度、人群的受教育程度和社会传统观念等主题,进而结合专业能力开始思考社科与数据的结合。尽管正值期末周,我的多数好友还是加入了我的讨论,并认真的从个人观念和专业角度分析了这个问题的影响因素和私人看法。他们当中,深入了解过性别学的同学从男女个体差异化的方向表达了对问题结果的疑问,学习社会学的同学给我提供了国内量化幸福感指数的数据库资源和可咨询的教授名单,来自数据科学的同行与我一起讨论时间序列和强化学习模型在模拟问题中的作用……我在这些讨论中听到了很多不同的声音,对问题的看法渐渐变得立体;与此同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一部分观念也在发生着变化,我学着去理解我从没见过的视角,试图内化周围环境带给我的影响,然后形成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观和精神世界。在AB沙发上窝在一起畅所欲言的时光总能让我感到自己向外开的眼界又开阔了一点,向内直视的目光又清晰了一些。

03  

但并不是所有的过程都会可以水到渠成般容易。初到DKU时,我因她封闭而精致的校园感到被束缚,想念高中的田径场和宽敞的林荫大道;我拘束于全英教学的课堂,不习惯阅读邮件、与教授保持联系;我本能地拒绝大型社交场合,晚上因为害怕从不参加朋友们的聚会……我的生活中仿佛只剩下学习,而大一的第一节生物课里那些拗口的单词一下子就把我引以为傲的生化知识打得溃不成军。

改变这一切的契机是我大二时申请的学生生活助理(Residence Assistant)。如果让我总结过去的两年,成为一名RA真的是我在DKU最棒的选择之一。通过这份学生工作,我开始真心关注身边的同学,开始了解DKU的构造和运作方式,感受到自己在学校中的归属感和个人价值。在我们的小组中,用老板的话形容,我是一个个性张扬有自己想法且责任心很强的人,而她刚好是一个性情随和愿意发现问题并沟通的人,所以我们常常争执和沟通,但从未出现过嫌隙。我记得一次组会后我因为一件小事与她争执许久,最后才明白整个办公室对学生反馈的问题表现出的极大耐心;也记得她时常关心我们所有RA的状态,与我们就个人发展问题聊到深夜;记得某次学生微信群中因为住房问题产生激烈言辞时,整个RA小组都在为解决问题回复消息而努力,第二天得到整个办公室的赞誉……

这些所有的荣誉与误解,整个RA组的通力合作与默契,都让我一步步从大一时的封闭状态中走出来。而RA经历中让我成长的一切都成为我之后打开自我、走出舒适区的宝贵财富。

04  

没有哪个夏天是可以用文字来记录的。如今2021年盛夏时的我,不再有19年夏天初来乍到时的自我封闭,经历20年夏天的重新启程,能够向内充盈,向外发散,期待一年又一年的盛夏光景。